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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有人走的路

为什么朱 琢舟八千里
2024-09-21
文字  |  琢舟
图片  |  来自网络,侵权请联系删除
本文共5300字,预计阅读需30分钟

作者按:月初我染上了新冠,这是不幸也是有幸。不幸的是,虽然我在三年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是某项后遗症却诱发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;有幸的是,这次患病经历让我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思考,使得我今年以来的一些思索开始收束。
目录
01.羊肉没味儿
02.双方达成一致
03.让错误替我们去死
04.巨型试炼场
05.少有人走的路
01
羊肉没味儿


月初我在家里呆着也没咋晃悠(到处都没人),顶多出门吃过几次早餐,结果还是中招了。生病期间我倒挺淡定的,虽然症状比较强烈,烧了几个39℃+,紧箍咒、噶腰子、吞刀片啥的,但也该吃吃该睡睡,啥都不耽误。

后来冬至那天跑去吃了个羊肉火锅却把我给吓着了,我发现我嗅觉丧失求了。回家后越想越吓人,倒不是因为“闻不到玫瑰花香”,而是这玩意儿有点打击我的「自由意志」了。

从出生开始,我就用最基础的“五感”去感知这个世界,天是蓝的(视觉)、雨是凉的(触觉)、哭是响的(听觉)、糖是甜的(味觉)、袜子是馊的(嗅觉)。我用这些感知信息在大脑中构建出了上学的课堂、同桌的女生、转动的时针、老家的茅坑...随着我的构建,世界犹如浸湿的画布一样,逐渐展现在我的脑海中,仿佛没有边界一样。

由于年龄和阅历的增长,我学到了一些新玩意儿,它们有时会涂改我原有的画布,有时也会让我以新的视角去感知这个世界。同时,我偶尔还会发现这个世界中“表里不一”的真相,发现四处传播的谎言。

于是我开始怀疑,怀疑我所接收到的一切是否是有人故意为之,甚至一度怀疑我是只被关在宇宙实验室里的黄猴子。这时我突然发现,即使画布是无限的,但我是有限的。

这些年来,我越认识到自己的有限,就越想用阅读和思考去扩张自己的边界,试图以文字灌输的形式去加速我对真相的探索。在这个过程中我却发现知识的岛屿越大,无知的海岸线就越长。虽然这样会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,也会让我产生一种无力感,然而我仍然坚信,即使未来是不确定的,至少我的感知器官是确定的。

这个信念坚持到了今年冬至的羊肉火锅。那晚我用着最腥的肉蘸着最辣的碟,送入口中一番胡搅蛮缠,但直至嘴唇有轻微的肿胀感都尝不出任何的羊肉味儿。虽然新冠带来的紧箍咒和吞刀片早已消失,但我却没想到嗅觉也跟着一起消失了,随之消失的还有我心中的信念。

嗅觉丧失让我恐惧,不是因为我暂时不能享受美食了,而是因为它篡改了我二十多年以来建立的嗅觉信息,打破了我长久以来对羊肉的固有观念。试想,连嗅觉这样的感官信息都能被篡改,那我还能相信语言这种用视觉或听觉得来的“二手”信息吗?

甚者,我还用这些语言在大脑中构建出了历史、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投资、行业...种种极其复杂的观念。这些不知道经了多少手的观念在我大脑中发酵,并随着我生命的成长,它们逐渐演变成了我现在的人生观、世界观、价值观,这是约束着我大脑的三观。

我恐惧的是,若是感官信息都能被篡改,我还能相信以它们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三观吗?我还能相信我的大脑吗?
02
双方达成一致


为了解决这个疑惑,我钻进去仔细感受了下我的大脑波动,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:【如果我们自己是大脑里说话的那个声音,那听到声音的那个人是谁?】

......(停顿一下,我接下来说的内容会有一点绕,请您先感知一下上面那句话。)

好了,我接着说。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样,大脑中会有两个小人,一个说一个听。我们就是以这样内心独白的方式进行思考的,有时候会用普通话,有时候会用英语,有时候也会用方言。但不管怎样,我们思考的载体就是语言,而思考的形式则是对话。

通常来讲,说的那个人心底是没谱的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,所以感觉上会比较犹豫,来回试探;听的那个人呢则相反,他一向坚信自己是对的,要是听到与自己观点相驳的声音就会抗拒。

试着看一句话:“苹果是甜的”。当你在大脑中「说」出这句话的时候,「说的你」其实并不知道“苹果”和“甜”是啥意思;但是当你的大脑「听」到这句话的时候,「听的你」就会从视觉系统中调用出“苹果”的画面,还会勾联到味觉系统,调用出对“甜”的记忆(望梅止渴?)。

于是,「听的你」就会以视觉和味觉系统为基础,依赖与“苹果”相关的知识对这句话进行判断。你会发现这句话带来的信息与自己的知识系统是契合的,于是便「肯定」了这条信息,不会产生抗拒情绪。

相应的,当你看到“苹果是方的”这句话的时候就不一样了。由于这条信息与你知识系统中“苹果是圆的”这条知识不契合,你就会抗拒,在第一时间会「否定」这条信息。

大脑中的两个小人会这样一直伴随着我们,以对话的形式对我们的思考进行判定,我们的其余思考活动也都会以对话的形式在大脑中发生:阅读是与作者跨越时空的对话,写作是与过往的自己进行对话

但无论是怎样的思考活动,最终都会以「说的我」与「听的我」之间对话的形式进入大脑,这其实就是「可能会犯错的我」与「坚定自己是正确的我」之间的对话。
(后面就简称「试错的我」和「坚定的我」)

当我冬至吃不出羊肉味的时候,我的大脑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对话↓

试错的我:“羊肉怎么不是羊肉味了?”
坚定的我:“不对,再想想。”
试错的我:“会不会是这个羊肉有问题?”
坚定的我:“不是,妈妈都能吃出味儿。”
试错的我:“那会不会是我脑袋出了问题?”
坚定的我:“不知道,但这样下结论有些仓促,我们需要更多信息。”
试错的我:“我在网上看见有得过新冠的人也会丧失嗅觉,我之前也阳了,可能是因为这个。”
坚定的我:“可能是,再吃一片羊肉试试。”
(吃...)
试错的我:“还是没味儿,看来我的新冠也有这个后遗症。”
坚定的我:“同意,达成一致。”

这是一场比较简单的对话,也是一次比较简单的思考,但是包含了我从否定到疑惑,最后到肯定的整个思考过程。那么现在回到前文的问题:我还能相信我的大脑吗?

当然能,不过不是相信「试错的我」或「坚定的我」中的某一个,而是相信他俩在充分对话之后达成一致的结论。

好了,我现在不怕了,不过可以接着琢磨👀。
03
让错误替我们去死


就像“苹果是圆的”、“羊肉是腥的”一样,我们的知识系统中存储着大量这样的知识,用以缩短思考时间,帮助我们简化生活。这是作为人类的我们,在漫长的物种历史中进化出来的。

然而,虽然我们自诩现代人,但我们的基因还停留在原始人。我们之所以会害怕试错,就是因为我们在古代的恶劣环境中遇到野兽的每一次呆滞、遇到猎物的每一次犹豫、遇到敌人的每一次仁慈...都会让我们生命受到威胁。在那时,试错的代价太大,很可能就意味着死亡

后来由于语言的出现,人类的进化从基因跃迁到思维层面之上。随着现代文明的日新月异,我们的基因早已无法通过“优胜劣汰”来跟上文明的脚步。

也正是因为现代文明的爆炸式发展,使得作为“原始人”的我们无法适应,让我们对试错有本能上的抗拒。因为我们怕死。也正是因为我们怕死,让我们有时候无法接受「坚定的我」受到威胁,于是把「试错的我」拒之门外,这就是固执己见。

然而我们还没有意识到,现代社会的试错并不意味着死亡,一味的坚定也不会让我们活得更久。在知识日新月异的社会中,只有让「试错的我」和「坚定的我」大量对话,让大脑大量思考,不断地得到新结论,我们才能在爆炸式发展的现代文明中得到进化。

这是一个很反直觉的行为。因为若想让自己有大量的思考,则必须要大量地试错,但生物本能不允许我们这样做。然而,当我们意识到试错并不意味着死亡的时候,我们也就不会一味地固执己见,会欣然地让错误替我们去死

甚者,世界日久弥新,刻刻变迁,任何知识都可能是“错”的,今天没错的明天也会变错。而且仔细思考过后我们会发现,其实错误与否并没那么重要,重要的是是否能适用于现实,不能适用的就果断抛弃。比如《本草纲目》里的“寡妇床头灰”,古代统治者的天人学说,牛顿研究的炼金术...

有很多曾经适用于现实的知识都不再适用,也有很多适用于新现实的知识在涌现,世界是变化的。勇于尝试新东西,勇敢去试错,在错误的垃圾堆里找到自己激情的种子,世界是无边界的。

况且,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世界,把自己放进试炼场中去不断地试错,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。
04
巨型试炼场


求知是生物本能,现实中的试炼场无处不在,学校算是最简单的一种,只需要在应试教育体系内攀爬即可。除此之外还有各个行业的职场、创业、政府官场、大小家庭...,我们现有的知识会在这些试炼场里面得到证实或证伪,我们会在里面不断地试错,也会不断地调整自己。

但无论是哪一个试炼场,都会因为场地的限制而让自己变得异常片面,「坚定的你」会在大脑中占据强势地位,使得「试错的你」变得畏首畏尾。这会越来越局限自己。

鉴于此,有很多勇士毅然地离开了试炼场,去更广阔的世界寻找下一个试炼场,以此来扩展自己的边界。所以我一向很尊敬敢于辞职、创业,以及跨领域的人。我也一直想做这样的人。

但迫于生计的我却迟迟没有迈出这一步,只是在学一些简单的知识,有时候都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。不过我运气好,找到了一个巨型试炼场,我可以在里面反复验证我几乎所有的知识,那里面也会以最简单的方式来给我反馈。那就是股市。

在股市这个巨型试炼场中,金钱会将人性无限放大,一个人的贪婪、恐惧、胆怯、嫉妒等负面情绪会在里面体现得淋漓尽致。之所以我称股市为巨型试炼场,正是因为有金钱的存在,它让我的生活与股市紧密相连,我可以在里面度过许多场“微型人生”。

在这种情况下,金钱实际上就成为了连接我与股市的枢纽,这就导致我在股市中表现如何,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我与金钱之间的关系。

我若是极其在乎金钱,一股脑地以赚钱为目的去投资,我就会异常关注企业的「价格」而忽视它的「价值」。这样本末倒置的行为会让我对企业的判断出现偏差,很可能会导致极大的亏损;

我若是更在意好奇心,而且以验证自己的思考为目的去投资,我就会非常在意企业的商业模式,在意它凭什么能赚到钱?这样的状况还会持续多久?它盈利的逻辑支点是什么...这样的思考反而会让我对企业的判断越来越精准,这是投资的基础。

这听起来非常反直觉。但就像我前文说的那样,试错本就是一件反直觉的事情,我坚信当我的投资框架成熟的时候,我就一定不再会感到反直觉了。

相比于找到了一个巨型试炼场,运气更好的是我碰见了巴菲特、芒格、唐朝老师这些卓越的价值投资者。我可以直接学习他们的理念,不用苦哈哈地自己去总结经验寻找规律,多交学费不说,而且多半啥都总结不出来。

正因为把「合格的价值投资者」做为了目标,所以我的思考越来越缜密,好奇心也越来越旺盛。而且为了合理地评估企业,价值投资者必须得是个通才,得从历史到人文、从政治到经济、从宏观到微观、从金融到消费什么都懂才行。我得深入分析到纸面以下,像是一个网络侦探,甚至假想自己是董事长地去分析,这样才有可能了解一家企业。

这听起来有些难,哦不,是难得吓人。不过难道因为难就不去做了吗?我这旺盛的好奇心可咋办😡?
05
少有人走的路


大部分人在“容易”和“好奇心”之间选择了容易,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选择了好奇心,所以这条路上没什么人。

路上人很少本来是我的猜测,直到我碰见了《将恐惧塞进大脑》中的那次大跌,我才知道猜测是对的。因为股票价格的本质就是供需关系,当我持有的股票价格跌到谷底的时候,一定是因为大部分人站到我对面去了,我这条路上人就变少了。

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让我感到很不安,我从不掩饰这个情绪。因为对面的人越多,就越会让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的,与大多数人针锋相对就会让我感到极度的不确定。

然而未来一定是不确定的,否则我们就是一堆絮乱的原子,风刮到哪我们就被吹到哪。生活一定是不确定的,如果神(若有)告诉我我未来一定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,我想我还不如掉头回我妈肚子里睡大觉去。

正是因为生活与投资存在着同样的不确定性,我生活中的决策才会逐渐与价值投资贴合,我的生活成为了一个个微型的价值投资的集合,我逐渐会去做更长久的事,甚至有时候都不会以结果为导向。

唐师6年来平均2.5天写一篇文章,他说是因为兴趣和日拱一卒。这个肯定是首要原因,但我认为还有一个次要原因:他的生活理念和投资理念是相一致的。

投资上讲求的是不要瞅傻子要瞅地。生活上也是。如果把自己当做一个企业,那就不要去关注别人认可什么,而是要关注自己认可什么。别人以分数来评价,我不认可,那分数对我就没用。同样还有金钱、地位、权力,以及所谓的社交圈。

这些俗套的评价体系早就被前人玩烂了,书里都有,没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。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。所有的事情都发生过,场景会变,但行为和结果不会变。已经有1000亿人不在世界上了,去世的人与活着的人比例为14:1,他们尝试过我们正在尝试的一切。我们其实就只是1/1000亿,试着去与那1000亿人对话,去阅读他们的著作。

我很想阅读一切,充分释放「试错的我」,让他与「坚定的我」不断地对话。这不仅可以不断调整我的定位,还可以满足我旺盛的好奇心。况且由于寿命的限制,我一定会被困在这个时代当中,阅读前人的著作、跟随前人的足迹可以让我走出这个困境。

我在走出困境的路上会不停地思考,不停地在「可能会犯错的我」与「坚定自己是正确的我」之间寻找平衡。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,因为我注定与大多数活着的人「对抗」,不止一次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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